。
虽并不能完全听懂自家小姐究竟在说些什么,但‘杀身之祸’这四字总还是懂的,所以怎敢轻易应声,也不敢多想什么,只能用力将朱珠抱紧了,眼见她身子抖得越发厉害,不由得放声哭了起来。
同一时,紫禁城的养心殿内同样也有个人在哭。
是慈禧。
自先帝咸丰驾崩后,她似乎很久没有掉过泪了,也几乎忘了掉泪的滋味。只是先前在同治病床边等着太医院三医会诊后的结果时,见到昏睡许久的同治睁开眼,迷迷糊糊瞧了她一眼,随后忽然像小时候那样笑吟吟叫了她一声额娘。
那一瞬,她眼里的泪突然间就溢了出来。
她想起在他还是个孩子时自己是有多么宠爱他的。这世上除了先帝,这孩子就是她身旁唯一能让她为之信赖和依靠的男人。
但曾几何时这份信赖和依靠荡然无存。
当她瞧见他充满抗拒的眼神时,当她见到他摆脱了自己的垂帘听政,志得意满地走向金銮殿那张金灿灿的王座时,当她隔着窗听见他同那个阿鲁特家的小丫头咬牙切齿谈论着自己时……那时她就知道,这唯一的依靠已经消失了。
况且她也着实依靠不了他什么。
这个从小被她在糖水里泡大,百般呵护的小孩,一经掌权,偏是如此自负又急功的一副样子。
以致她常常被噩梦所困。
更常常在噩梦里惊醒时,总能清晰感觉到咸丰用力掐着她脖子,朝她怒吼出‘你这妖妇要亡了我大清朝了!要亡了我大清朝了!!’,那一瞬她脖子和心口撕裂般的痛感。
她想反唇相讥。
想问问他如此江山凭她一个女人究竟能怎么个亡法,凭她一个女人又怎扭得过那些洋人汹涌而来的洋枪洋炮。
但总也无法问出口。
无论是死去的那个,还是活着的那个,面对他们她都不想再说些什么。
既无法依靠,不如就由自己掌管,无论是自己的命运,还是这个国家的兴亡。
只是当面对同治那张病弱的脸,和刚才一闪而过虚弱又依赖的笑,那一瞬,心里头一块似乎远离已久的柔软又暗自浮了出来,因而止不住泪水一滴滴掉到身上手上,直至听见外头太监通禀说碧落先生到,才立时恢复了常色,低头用帕子将脸擦了擦干净,淡淡道,“宣。”
请收藏:https://m.ysw8.cc
(温馨提示:请关闭畅读或阅读模式,否则内容无法正常显示)